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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為何生活在世上?生存又有何意義?若是這麼問,每個人定有自己的答案,否則怎還會有活著的慾望?日本電影大師黑澤明拍出《生之慾》,他想說什麼?


  影片中的主角,是個 50 幾歲、安份守己的高階公務員,其生活規律,是 29年如一日。雖年輕時對工作曾有熱血的衝勁,但那也已成過去......。直到影片開始五分鐘後,當他得知自己罹患胃癌,死亡的威脅離他是如此的近,其感官瞬間失衡崩裂、顫慄恐慌不斷地從體內深處噴湧而出,想要活著的本能迫他盲目地伸出手,努力地想向週遭求救。

  他想向兒、媳求援,橫亙在親情之間的,卻是一堵冰冷的空氣牆;他轉向陌生人開口求生,卻發現人性最基本的食、色,無法讓他感受到生命的意義。他想要活著!他想要活下去!他全身嘶喊著想在世上繼續生存下去!但處於食色之中,為何他感受到的仍是黑暗?仍是虛無?仍是冰冷絕望的氣息?

  『為什麼?』

  主角空茫地注視著美食與美女,不解自己已處在極為享樂的氛圍中,卻絲毫無法感受到自己存於世上的重量?

  直到他遇上一名年輕欲離職的女同事,看見她身上散發著某種光芒......

  導演在這一大段的影像中,成功的把主角意識,自生理導向心靈,主角明白他只是想在有限的生命中,再度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,讓失去重心的自己,能重返地面。

  然後,主角開始堅定地朝自己的目標邁進。

  
  一般電影導演的手法,便是順著主角的角度,繼續述說故事下去,但黑澤明
導演卻在此分歧--

  他讓主角死亡。

  然後以新的角度接續故事。

  他以靈堂為場景,讓各方不同的人馬、團體、與個人,慢慢地丟出一小段一小段的拼圖,還原故事情節;藉由不同人的對話,摸索出線索,再抽絲剝繭地露出細節裡的原貌。

  從最外圍、最不相干的部分,處理到屬於主角最內心、最重視的點......

  當這下半場的戲將主角最後的努力與堅毅,還有其個人價值完全攤展開在眾人面前時,與主角最親近及最常接觸的同事們,皆被其燃燒的生命力所感動,就連自己心中的火種,似乎也被點燃起來。同事們在靈堂上,熱血澎湃地擊掌,一一地鼓舞著,要向死去的主角看齊!!

  下半場充滿慷慨淚昂的結束,但這卻不是故事最後的結局。

  最終的結尾,導演雖以新的一天做開始,但每個人的處事,卻回歸到舊軌道上。機械性的對答、安份守己的文件傳遞、中規中矩的應對態度,沒有任何的激情與改變......。

  這一幕,才是導演給的結局。

  整部電影看下來,感覺導演執掌的態度是越來越客觀,越來越疏離。

  前半場,導演帶著主角和觀眾,一起探索著「生之慾」,從生理轉到心靈,也讓觀眾隨著主角體會到,如同「打地鼠遊戲機」般,那種想好好活著的慾望,奮力地從體內泉湧出來,卻一再再地被世界、人們敲打反擊回來,是多麼的殘酷與無望。

  而後半場,隨著主角的死亡,導演也隨之抽離出來。他不是以主角的亡魂看著故事的發生,而是另一種更疏離客觀第三者的角度,或說是全知全能者的態度,看著事件的發生。名利的爭執(市長和死者之爭)、親人的誤解(兒媳對主角患得絕症,卻不說的不諒解)、同事的疑惑(對亡者會微笑的死於雪地上,感到不可思議)。

  所有一切的一切,導演不曾安排任何一個角色,跳出來為主角辯白。有些謎被解開,如主角對於公事上積極的態度;而有些真相則永隨亡者死去,像兒媳對父親的疑問永遠存在,其私事被臆測錯誤......

  結局更是冷酷得如同現實。

  一條富有價值生命的死去,對於整個社會環境或所處的環境體制,是不足以產生持續性的影響。多麼冷眼旁觀的觀察姿態?多麼令人打從心底同意與顫慄的情境啊?

  隨著導演不同的拍觀點,從主角內心到觀看芸芸眾生,好像是繞一個圓。主角因死亡陰影的外來刺激而覺醒,努力拚命地活,好證明自己的存在。而那些還未受到外在刺激的公務員們,則日復一日地做著規律安定的事情,只要能安穩的工作、領薪著,這就是他們活著的意義了。

  對於這樣的生存說法,誰能說其不是呢?
  當只能自覺到此時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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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noonlo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